华嫂试图用婚纱照唤回太太对大少爷的感情,一边轻轻擦拭,一边念叨:“这婚纱照拍得真漂亮,我也就看过大太太和老爷的婚纱照能有这么好看的。”
提到已故多年的婆婆,林可盈想到曾见过的婆婆照片:“婆婆长得好看,婚纱照肯定也好看。”
华嫂点点头,原本以为大少爷结婚成家,大太太在天有灵也欣慰,哪里想到,现在婚离了,什么都没了。
想到上次听华嫂意外提起程万廷同程母被绑架,林可盈仍旧好奇:“华嫂,婆婆和大少爷那次被绑架后来怎么样了?”
久远的记忆闪回华嫂脑海,若不是今日想到大少爷离婚后,大太太得多伤心,她也不愿意触及这样的回忆。
安排阿梅去厨房做事,华嫂回忆起往昔:
“当年老爷带着帮派兄弟冒头,生意做得挺大,可也树敌无数,以前的港城更乱,绑架撕票都不少……大太太就是在接大少爷放学的路上被绑架的。”
那时候的程冠杰意气风发,带着兄弟们做大做强,同其他帮派抢下不少业务,一朝发财也树敌不少。
只是挣钱发财都是靠自身本事,程冠杰拿下一处港口生意时,没想到落败对手竟然会绑架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要挟。
更没想到那时年仅十三岁的儿子竟然聪明地骗过看守的两个小混混,抢夺了枪,一人一颗子弹击中,带着蒋佩珊逃了。
彼时年幼的程万廷展示出惊人的冷静与狠厉,一路拉着母亲在偏僻的荒山中躲藏追捕,往山外逃去。
好不容易在半山腰遇到带队赶来营救的父亲,程万廷刚松了一口气,却发现自己双手间沾上了黏糊温热的血迹。
原来蒋佩珊在逃亡中中了一枪,却一直没敢表露出来,担心害了儿子没逃出去。
蒋佩珊被送到医院抢救,当时一片混乱,确认程万廷没有受伤后,所有人都关注着手术进展。本就身体不太好的蒋佩珊最终没能挺过去。
“大太太只撑到手术后第三天……就走了,哎。”华嫂眼泛泪光,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。
“那几天实在是太乱了,等大太太蒙上白布,我们才注意到大少爷失魂落魄地守在一旁,好几天过去竟然连当初沾着血的手都没洗过。血迹都干涸变深了,成了暗红色,指甲缝里也有凝固的血迹。我想着带大少爷去把手洗干净,大少爷却不让……大少爷看着大太太身上的白布,不哭不闹,安安静静地对我说——‘华嫂,我要我阿妈替我擦手。’大少爷也再也没让任何人给他擦手,不让任何人碰。”
后来的程万廷与父亲关系岌岌可危,始终认为是父亲的帮派生意害了母亲。
也是如此,后来的程冠杰和程万廷把当年绑架的幕后主谋后一力收拾,又过了些年头,程万廷接手程家将所有业务转白,在政商两路,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,再也不会给任何人威胁程家人的机会。
“大少爷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,人却越来越威严,瞧着总是没有笑模样,和大太太在的时候其实挺不一样的,哎。看我,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。”华嫂叹口气,又抿出笑来,“大太太现在在天上看着这些婚纱照肯定也会开心的。”
林可盈心里闷闷地点头,只是没想到如今强大的男人处处运筹帷幄,竟然会有那般遭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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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八点,林可盈心绪复杂地出现在维港游轮上的名流酒会。
不同于上次刘志高和英商威廉一团和气组织的晚宴,一致对抗环宇和程万廷,这次,刘志高和威廉的气氛明显不对劲。
隐隐的对峙之姿出现。
其余多家港商代表多呈观望姿态。
待环宇集团话事人程万廷出现,众人的目光不可控制地落到他身上。
环宇已经岌岌可危,几乎是大厦将倾,这个男人竟然仍旧一派镇定,风度翩翩地出现。
哪能不让人震惊!
刘志高看不惯程万廷在惨败后依然自信张狂的模样,不禁出言嘲讽:“程总时至今日还敢出现,倒是令人佩服。”
程万廷淡淡扫过在酒会角落吃着糕点的女人,目光顿了顿才回:“刘总和威廉先生敢邀请我,我有什么不敢来的。”
“哼。”刘志高冷哼一声,“倒是嘴硬。”
酒会中心风暴聚集,林可盈却看得心不在焉,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发呆,脑海中闪过这些日子相处时男人的习惯。
之前总以为程万廷是有严重洁癖,任何时候用完餐后总会用手帕用力擦拭手指,现在想来,竟然是别有原因。